非親子
與光桑&W桑家孩子的交流。
派出代表為企劃賽凡的何默,天啊!!!我家大叔超萌(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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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人看起來真的不像是從魔界來的。」
「的確,完全沒有那種氣質,跟之前遇到的小鬼真的差太多了,看來是個倒楣的路人而已。」
「那要怎麼辦?」
「老方法啦!」
何默蹲縮在角落,他覺得今日他的運氣大概是壞到連狗都嫌棄他。
今天早上他是最早到店裡的那一位,慣例的在空無一人的更衣室換上他工作用的襯衫、長褲與圍裙,只是換到到一半時,被置物櫃上的雜誌山莫名的坍塌砸到後就昏過去,當他再次醒來後他發現他就被抓到一個陰暗的房間裡。
一群人對著他指指點點,他不知該如何反應有不敢有反應,或許是那群人看起來很可怕,讓何默覺得自己要是做出一個多餘的動作就會被殺掉,但是他不敢反抗的下場就是被做掉,這下讓他的腦袋幾乎要空白了。
「喂!快看!是之前那個小鬼!」
正當他們打算解決被他們誤以為是魔界居民的何默滅口時其中一人突然指著窗戶的方向大喊,一群人的注意力被轉開了,且神色立刻變得緊張。
"逃。"細小的聲音傳進了何默的耳中,就像是觸發機制的按鈕一樣。
大概是鼓起了畢生的勇氣,何默先是一腳踹倒了距離他最近的人然後飛也似的奔了出去,同時也推倒了書櫃,堵住那群人的去路以替自己爭去時間。如此像電影情節般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何默甚至認為自己是不是在作夢?很真實很可怕的夢。
捨棄了搭電梯的選擇一路從外牆的逃生梯奔了下去,距離只剩最後一層樓的高度時或許是腎上腺素的刺激,硬是從樓梯上跳下穩穩地落到地面後又逃離那棟大樓。
速度飛快他穿過了暗巷藉著堆疊的雜物連滾帶爬的翻過了鐵網,又跑進一幢騎樓下,確認沒有人追上來後才鬆了一口氣。胸膛劇烈的起伏,肺部甚至還有些疼痛也忍不住地咳了起來,他沒想過像自己這樣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竟還有如此體力。
--求生意志吧!
他如此歸納。
蹲坐在騎樓的一角,雙手抱膝回想著剛剛的狀況。那群人講了他無法理解的單字,這一定是夢對吧?很真實的噩夢,可是想醒又醒不來。何默的額頭頂在膝蓋上幾乎快要蜷縮在一塊,他覺得很累又很害怕,這樣的壓力逼得他天生比別人發達的淚腺又快要上工,而在眼淚要跑出來前一刻他感覺到有人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趕緊抹了抹臉,這樣的醜態他實在是不想讓陌生的人給看見。
是兩個年紀不大的孩子,男孩一頭的白髮還有蜂蜜色的眼睛,眼睛睜得大大的裡面裝著好奇,他看著蹲在地上鼻頭有些紅紅的何默,不過也就是這樣盯著。小女孩的神情較為豐富,配上一襲粉色的洋裝,兩眼也是充滿好奇地看著何默。
「屬叔身體不舒服嗎?」
「沒...沒有。」
「那為什麼坐在這邊,眼睛跟鼻子都紅紅的呢?」小女孩的聲音很柔軟,小小而且溫暖的手放在了何默的臉上。
「那是因為......因為剛剛跑太快撞到牆所以紅起來的。」
「那痛痛飛走!痛痛飛不見了!屬叔下次要小心喔!」
何默發達的淚腺又因為小孩貼心的舉動而復工,不過這次是破涕為笑。他覺得如果世界上若有天使大概眼前這位小女孩或許就是化身。
「屬叔,我是妹妹,他是......他是......」妹妹看了看站在他旁邊從頭到尾沒講一個字的男孩,不知該從何介紹。
「戮......卡.....」講話速度很緩慢,而且發音也並不是很清楚。
「我叫何默。你們的爸爸媽媽呢?」何默猜想這兩個孩子會不會是在公園一起玩,然後趁著大人不注意的時候就玩到失蹤的走失兒童,這種事情屢見不鮮,而且可能性非常大。
「去上班了!」妹妹雙手往上舉起,大聲的說了出來。一旁的戮卡則是歪著頭無法理解何默的問題。
--這樣怎麼辦才好呢?
想著,孩子很可愛但是不難保證會不是詐騙集團的手法,到最後控告你帶拐他們的孩子要你支付大筆和解金額。
"咕~~嚕~~咕"三人同時發出腸子飢餓的蠕動聲,這樣打斷了何默的思考,他看著自己又看看兩個小孩,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算了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摘下自己的眼睛擦拭乾淨後又重新戴上,站起身透過騎樓的玻璃窗看到自己的模樣真的是狼狽不堪,因奔跑的關係襯衫完全被汗水給浸透,還沾上了髒污,連自己看自己都覺得可疑了。
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突然被溫暖包覆住,往下看是兩個小孩分別抓住他的左右手,小小的腦袋向上看看著他。
何默突然覺得今天的他沒有那麼糟了。
「走吧,我們去吃點東西然後再帶你們去找爸爸媽媽。」深呼吸一口氣,何默牽著妹妹跟戮卡往街道上走去。
他先進了一間商店買了一件乾淨的Polo衫換上,令他意外的是當他拿出自己皮夾裡的鈔票時竟然是可以使用的。
走出店面後,一手牽一個的,一大兩小在街上閒逛,他替妹妹與戮卡各買了一隻甜筒,甜膩的食品很快就收買了孩子的心,他也替自己買了份熱狗堡,很久沒嘗過這種高熱量食物的味道,以往都是銀鴉在店裡替他們準備餐點,銀鴉顧及到健康準備的東西通常也都比較均衡而且少油少鹽,對於生活要求不高的自己自然也就吃習慣那種健康餐,也因此當他再次吃到這種配著番茄與芥末醬,烹調到出油的熱狗堡時又是另一種味道。
街上的各式店面陳列著各式物品,經過糖果店時妹妹與戮卡的臉幾乎是貼在那上面移動,五顏六色的繽紛對他們來說彷彿就是天堂,糖的香氣都能透過門縫透出來,看著各式尺寸的棒棒糖;巧克力噴泉;捲成如雲朵的棉花糖;用餅乾與糖霜製成的城堡;堆疊成山的桶裝糖;用著透明玻璃罐依顏色分裝擺設在架子上的硬糖,兩個小孩已經看得兩眼發直。
「進去吧,拿你們想吃的。」何默突然開口,他看到妹妹與戮卡臉上的神情彷彿有什麼被輕輕觸動,自然地說出那些話。
話還沒說完兩人就已經奔進了糖果店,而何默則是不打擾的站在櫃台附近等著孩子們,他也開始觀察起這間店,木造屋的設計,甜膩的氣息飄散在空間,放著慢拍的音樂,不似咖啡廳裡爵士是樂的慵懶與成熟,更適合孩童,童話氣氛的音調。
「我要這個!」
「遮......葛......」
妹妹拿了一罐星星形狀的硬糖,戮卡抱了一袋巧克力棒,何默沒想到他們會挑這麼快,接過兩人手上的甜食拿放到他們搆不到的櫃檯上結帳。
「拿好不要掉了。」走出店門,何默再從紙袋裡把拿出東西交給妹妹與戮卡。
「那接下來有想去哪邊呢?」再次牽起兩隻小手。
何默覺得現在他的心情很平靜,沒有方才那種緊張與惶惶不安。他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他不清楚自己身處在哪個國家,哪條街上,一切都很陌生,陌生的可以,但意外地,他卻可以這樣牽著兩個素未謀面的孩子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閒逛,帶著他們穿越一條又一條的街道,看著他們對著一家家商店的櫥窗中的展示品兩眼發直,替他們買了甜筒還有糖果。
突然想起,自己也曾為人父,但與孩子的互動總是很少,分居以後孩子都是給前妻帶,每個兩個月總會碰面一兩次,但是他總是怯於開口,怯於行動,每次都是問很多無關大雅的問題,或是說一些很無謂的話語。
"好像又長高了。"
"聽說比賽得了大會第一名,真好。"
"學校還好嗎?"
"新家還習慣嗎?"
直到兩人正式離婚。
離婚後最讓何默受到打擊的不是結束的婚姻而是孩子對他們的反應,當前妻帶著孩子準備要跟新任丈夫離開前,孩子們曾經委婉地表示過他們覺得他們從何默身上感受不到父親該有的樣子,沒有背在肩上帶到遊樂園的經歷;沒有一起外出釣魚、打獵,總是過度的小心翼翼甚至是有著隔閡的互動,這讓何默很挫折,他知道自己個性上的缺點,於是挫折加上對於個性上的自我厭惡成了惡性循環。
他消沉了好一陣子,連愁騅都建議他應該要出去渡個假轉換心情(雖然這席話讓想放假想到快要抓狂的銀鴉氣得直跳腳),但是何默還是婉拒了,他只覺得精神狀態疲乏到只想窩在家裡跟咖啡廳裡放著就好,出門對他來說太困難,而且這個世界上他也沒有特別嚮往的地方,渡假?太奢侈了這種想法。
所以這樣的行為是不是在為自己的失職而彌補呢?
何默不禁這樣想。
「遊樂園!很大很大很大的遊樂園,有漂亮的小馬可以坐,還有很多很多的氣球!戮卡呢?」妹妹手往上伸畫出了一個大圓,試圖去表現她心中很大很大的樣子。
「很大.....的......小馬....氣球!」戮卡看著妹妹的動作,發音不見的清楚能表達的語彙不見得多,但是動作跟表情似乎對於遊樂園這樣的意見感到贊同甚至是有興趣。
「那就去吧。」何默愣了楞的表情轉成微笑。
--就讓我體驗當當父親的感覺吧。
大手牽小手,毫無違和的畫面走進遊樂場,誰也不曾想過他們三人是素昧相識的陌生人。
妹妹搭了她想搭的旋轉木馬,咖啡杯,去逛了公主的城堡,戮卡因為不太表示意見所以何默決定帶他去看看那些用機器做的恐龍。沿途他們又吃了棉花糖,喝了櫻桃口味的可樂,三人買了不同造型的帽子,用臨時買下的傻瓜相機記錄下一幕幕,有些是何默拍的;有些是妹妹照的;還有些是戮卡不小心晃到的;一小部分是請來遊玩的遊客替他們攝影。
妹妹與戮卡走累了,何默就輪流抱著他們走走停停。就這樣一路玩到了黃昏時分,他們走進了餐廳,點了兩份兒童餐以及一份最簡便的義大利麵,何默偶爾還要看著兩個小孩,妹妹不有太大的問題,戮卡問題比較大,沾醬會吃到桌子上,還有滿嘴的油花,何默總是吃兩口要去注意戮卡有沒有把薯條又飛到別桌,或是把番茄醬吃進鼻子裡,雖然這樣讓他們吃飯的速度變得很慢可是何默很滿足,說不上來的滿足感。
晚上園區有煙火及花車遊行,何默提議去坐摩天輪,一圈摩天輪的時間差不多可以看完一整場的遊行,視野好而且不用人擠人。
三人坐在外有彩繪的車廂內,隨著纜車慢慢地上升他們所見之處也遼闊起來,在上升沒多久時剛好也是第一道煙火施放的時候,"咻---!"的一聲點燃了今晚的遊行,妹妹貼在透明的車廂邊看著遊行,也拉過戮卡的手要他一起看。
「咻--!亮亮......!」戮卡雙手往上伸,依舊咬字不清的做出他對煙火的感想。
「對!咻!!然後就有漂亮的煙火!」妹妹也做出同樣的動作。
笑聲充滿整間車廂,何默只是坐在一旁看,他偶爾看看底下盛裝的花車遊行,穿著華麗的公主;雜耍的小丑;巨大的動畫布偶;變化多樣的煙火,但是這些對他來說都不是最放在心上的,眼前兩個小孩最純真的互動才是最讓他覺得賞心悅目的。
結束的時候妹妹已經累得睡著了,何默單手抱著妹妹空出另一隻手牽住還清醒的戮卡走出了園區。
「妹妹,妹妹。」輕輕叫醒了睡的迷糊的妹妹。
「妳知道要怎麼回妳家嗎?」
「馬麻......馬麻的公司......大樓......」聲音很細小,但是讓何默捕捉到了。
招了一輛計程車何默報出了大樓的名字,約十五分鐘不到以後他們就已經人站在一幢雄偉的辦公大樓前。
「妹妹!」剛走進大廳時他們就被女人的聲音叫住了。
轉頭是穿著套裝,氣勢銳利的赫萊森踏著高跟鞋向他們走來。
「請問是妹妹的母親嗎?」事實上何默這樣跑了一天,他也有些疲倦,撐起了有些疲累的笑容,這樣問著。
「是,我是。」赫萊森有些狐疑的看著眼前這名在她眼中看起來是怯懦的男人一眼。
何默把趴在他肩頭上睡得香甜的妹妹抱給了赫萊森,同時也從戮卡手中拿過一只紙袋,上面還印有某家糖果店的字樣。
「她差點把它忘在餐廳裡,我替他收好了。」從餐廳離開前他注意到妹妹因為太急著想看花車遊行而忘在座椅上的糖果罐,他還記得剛從店裡出來時妹妹看著漂亮的罐子與糖時說過:「好吃的糖要分給大家,把把麻麻,蟾蜍跟阿弟屬叔,還有阿凱屬叔,還有......還有屬叔也要分一顆!」於是何默就被硬塞了一顆糖,很開心,即便他覺得那東西甜到他都快哭了。
「呃,我......我不是壞人....嗯,我今天在街上遇到她,先去吃了點東西後就又帶他們去了遊樂園玩,很抱歉沒有早一點把她送回來,真的很抱歉。」緊張地說到後面有些語無倫次。
赫萊森看著何默,她看的出來眼前的男人本身毫無惡意,氣質上來說甚至有些單純膽小,不過她同時也想到了老蟾蜍跟阿弟仔那兩個居然把妹妹給看丟了!
「我知道了,沒事的話我就先帶她回家了,不過我該怎麼稱呼你?」基於禮貌赫萊森還是要給何默一個正式的道謝。
「何默,我叫何默。」
「何先生,今天非常的感謝你,可以的話明天早上請再來這邊一次,我想好好的答謝你。」赫萊森此時放下一名女強人的身分,站在一名母親的位置向何默道謝。
「......不用了,今天能遇上.....妹妹我很開心,送她回家也是應該的。」
「這樣啊......那如果有任何事情需要幫忙請到這邊來找我,畢竟我欠何先生您一個人情。」之後赫萊森在微微點個頭後就抱著妹妹離開了。
何默看著赫萊森離去的背影,覺得有些事情完成了但是又有種失落感。深吸呼一口氣她想她得面對下一個問題--戮卡,該怎麼把這小傢伙送回家呢?
一轉身才發現戮卡不見。
「戮卡!戮卡!你在哪裡?」何默對著空無一人的大廳喊著。
靜謐空曠的空間,消失的小孩徒留自己一人,他覺得內心一震發毛,連手心裏都冒出冷汗。
「在...這裡。」聲音來自上方。
抬起頭只看見已經張開翅膀的戮卡,尾椎處還長出了黑色的尾巴,衝著自己嫣然一笑後就俯身飛下。何默的記憶就到此中斷。
何默再次張開眼睛時發現他躺在咖啡廳的更衣室裡,他的頭有點痛精神有些恍惚,用兩手撐起身體後在地上呆坐好一段時間後他才有了下一個動作,他摸了摸手上的衣服,是Polo衫的材質,接著他摸到了離他手邊不遠的購物紙袋,裡面裝著自己的髒襯衫還有一台傻瓜相機跟幾捲底片。
--原來不是夢嗎?
何默看著相機發呆,他的思緒還有些遲鈍。
走回了店裡才發現已經打烊所有人都走了,只有吧台下的小燈還開著。走了過去,咖啡機的旁邊有一份三明治,旁邊壓著一張字條寫著:「大叔,你真的去渡假了?或是你被外星人拐跑了?不過我放在衣櫃上的雜誌全倒下來了我猜你一定是兇嫌,顆顆。總之如果你只是外出一趟散散心又回來的話我幫你留了一點東西,如果你餓的話。 by:Raven」
Raven是銀鴉替自己取的英文命字。
何默收起那張字條,同時也替自己煮了一杯咖啡,好醒醒他有些慢半拍的腦袋。
--不知道照片能不能洗出來?
何默看著他從紙袋裡拿出的相機。
--明天下班後去試試看好了。
這樣想著,何默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情輕鬆多了,至少前一陣子那種抑鬱已經慢慢散了。
-END-
派出代表為企劃賽凡的何默,天啊!!!我家大叔超萌(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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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人看起來真的不像是從魔界來的。」
「的確,完全沒有那種氣質,跟之前遇到的小鬼真的差太多了,看來是個倒楣的路人而已。」
「那要怎麼辦?」
「老方法啦!」
何默蹲縮在角落,他覺得今日他的運氣大概是壞到連狗都嫌棄他。
今天早上他是最早到店裡的那一位,慣例的在空無一人的更衣室換上他工作用的襯衫、長褲與圍裙,只是換到到一半時,被置物櫃上的雜誌山莫名的坍塌砸到後就昏過去,當他再次醒來後他發現他就被抓到一個陰暗的房間裡。
一群人對著他指指點點,他不知該如何反應有不敢有反應,或許是那群人看起來很可怕,讓何默覺得自己要是做出一個多餘的動作就會被殺掉,但是他不敢反抗的下場就是被做掉,這下讓他的腦袋幾乎要空白了。
「喂!快看!是之前那個小鬼!」
正當他們打算解決被他們誤以為是魔界居民的何默滅口時其中一人突然指著窗戶的方向大喊,一群人的注意力被轉開了,且神色立刻變得緊張。
"逃。"細小的聲音傳進了何默的耳中,就像是觸發機制的按鈕一樣。
大概是鼓起了畢生的勇氣,何默先是一腳踹倒了距離他最近的人然後飛也似的奔了出去,同時也推倒了書櫃,堵住那群人的去路以替自己爭去時間。如此像電影情節般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何默甚至認為自己是不是在作夢?很真實很可怕的夢。
捨棄了搭電梯的選擇一路從外牆的逃生梯奔了下去,距離只剩最後一層樓的高度時或許是腎上腺素的刺激,硬是從樓梯上跳下穩穩地落到地面後又逃離那棟大樓。
速度飛快他穿過了暗巷藉著堆疊的雜物連滾帶爬的翻過了鐵網,又跑進一幢騎樓下,確認沒有人追上來後才鬆了一口氣。胸膛劇烈的起伏,肺部甚至還有些疼痛也忍不住地咳了起來,他沒想過像自己這樣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竟還有如此體力。
--求生意志吧!
他如此歸納。
蹲坐在騎樓的一角,雙手抱膝回想著剛剛的狀況。那群人講了他無法理解的單字,這一定是夢對吧?很真實的噩夢,可是想醒又醒不來。何默的額頭頂在膝蓋上幾乎快要蜷縮在一塊,他覺得很累又很害怕,這樣的壓力逼得他天生比別人發達的淚腺又快要上工,而在眼淚要跑出來前一刻他感覺到有人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趕緊抹了抹臉,這樣的醜態他實在是不想讓陌生的人給看見。
是兩個年紀不大的孩子,男孩一頭的白髮還有蜂蜜色的眼睛,眼睛睜得大大的裡面裝著好奇,他看著蹲在地上鼻頭有些紅紅的何默,不過也就是這樣盯著。小女孩的神情較為豐富,配上一襲粉色的洋裝,兩眼也是充滿好奇地看著何默。
「屬叔身體不舒服嗎?」
「沒...沒有。」
「那為什麼坐在這邊,眼睛跟鼻子都紅紅的呢?」小女孩的聲音很柔軟,小小而且溫暖的手放在了何默的臉上。
「那是因為......因為剛剛跑太快撞到牆所以紅起來的。」
「那痛痛飛走!痛痛飛不見了!屬叔下次要小心喔!」
何默發達的淚腺又因為小孩貼心的舉動而復工,不過這次是破涕為笑。他覺得如果世界上若有天使大概眼前這位小女孩或許就是化身。
「屬叔,我是妹妹,他是......他是......」妹妹看了看站在他旁邊從頭到尾沒講一個字的男孩,不知該從何介紹。
「戮......卡.....」講話速度很緩慢,而且發音也並不是很清楚。
「我叫何默。你們的爸爸媽媽呢?」何默猜想這兩個孩子會不會是在公園一起玩,然後趁著大人不注意的時候就玩到失蹤的走失兒童,這種事情屢見不鮮,而且可能性非常大。
「去上班了!」妹妹雙手往上舉起,大聲的說了出來。一旁的戮卡則是歪著頭無法理解何默的問題。
--這樣怎麼辦才好呢?
想著,孩子很可愛但是不難保證會不是詐騙集團的手法,到最後控告你帶拐他們的孩子要你支付大筆和解金額。
"咕~~嚕~~咕"三人同時發出腸子飢餓的蠕動聲,這樣打斷了何默的思考,他看著自己又看看兩個小孩,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算了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摘下自己的眼睛擦拭乾淨後又重新戴上,站起身透過騎樓的玻璃窗看到自己的模樣真的是狼狽不堪,因奔跑的關係襯衫完全被汗水給浸透,還沾上了髒污,連自己看自己都覺得可疑了。
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突然被溫暖包覆住,往下看是兩個小孩分別抓住他的左右手,小小的腦袋向上看看著他。
何默突然覺得今天的他沒有那麼糟了。
「走吧,我們去吃點東西然後再帶你們去找爸爸媽媽。」深呼吸一口氣,何默牽著妹妹跟戮卡往街道上走去。
他先進了一間商店買了一件乾淨的Polo衫換上,令他意外的是當他拿出自己皮夾裡的鈔票時竟然是可以使用的。
走出店面後,一手牽一個的,一大兩小在街上閒逛,他替妹妹與戮卡各買了一隻甜筒,甜膩的食品很快就收買了孩子的心,他也替自己買了份熱狗堡,很久沒嘗過這種高熱量食物的味道,以往都是銀鴉在店裡替他們準備餐點,銀鴉顧及到健康準備的東西通常也都比較均衡而且少油少鹽,對於生活要求不高的自己自然也就吃習慣那種健康餐,也因此當他再次吃到這種配著番茄與芥末醬,烹調到出油的熱狗堡時又是另一種味道。
街上的各式店面陳列著各式物品,經過糖果店時妹妹與戮卡的臉幾乎是貼在那上面移動,五顏六色的繽紛對他們來說彷彿就是天堂,糖的香氣都能透過門縫透出來,看著各式尺寸的棒棒糖;巧克力噴泉;捲成如雲朵的棉花糖;用餅乾與糖霜製成的城堡;堆疊成山的桶裝糖;用著透明玻璃罐依顏色分裝擺設在架子上的硬糖,兩個小孩已經看得兩眼發直。
「進去吧,拿你們想吃的。」何默突然開口,他看到妹妹與戮卡臉上的神情彷彿有什麼被輕輕觸動,自然地說出那些話。
話還沒說完兩人就已經奔進了糖果店,而何默則是不打擾的站在櫃台附近等著孩子們,他也開始觀察起這間店,木造屋的設計,甜膩的氣息飄散在空間,放著慢拍的音樂,不似咖啡廳裡爵士是樂的慵懶與成熟,更適合孩童,童話氣氛的音調。
「我要這個!」
「遮......葛......」
妹妹拿了一罐星星形狀的硬糖,戮卡抱了一袋巧克力棒,何默沒想到他們會挑這麼快,接過兩人手上的甜食拿放到他們搆不到的櫃檯上結帳。
「拿好不要掉了。」走出店門,何默再從紙袋裡把拿出東西交給妹妹與戮卡。
「那接下來有想去哪邊呢?」再次牽起兩隻小手。
何默覺得現在他的心情很平靜,沒有方才那種緊張與惶惶不安。他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他不清楚自己身處在哪個國家,哪條街上,一切都很陌生,陌生的可以,但意外地,他卻可以這樣牽著兩個素未謀面的孩子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閒逛,帶著他們穿越一條又一條的街道,看著他們對著一家家商店的櫥窗中的展示品兩眼發直,替他們買了甜筒還有糖果。
突然想起,自己也曾為人父,但與孩子的互動總是很少,分居以後孩子都是給前妻帶,每個兩個月總會碰面一兩次,但是他總是怯於開口,怯於行動,每次都是問很多無關大雅的問題,或是說一些很無謂的話語。
"好像又長高了。"
"聽說比賽得了大會第一名,真好。"
"學校還好嗎?"
"新家還習慣嗎?"
直到兩人正式離婚。
離婚後最讓何默受到打擊的不是結束的婚姻而是孩子對他們的反應,當前妻帶著孩子準備要跟新任丈夫離開前,孩子們曾經委婉地表示過他們覺得他們從何默身上感受不到父親該有的樣子,沒有背在肩上帶到遊樂園的經歷;沒有一起外出釣魚、打獵,總是過度的小心翼翼甚至是有著隔閡的互動,這讓何默很挫折,他知道自己個性上的缺點,於是挫折加上對於個性上的自我厭惡成了惡性循環。
他消沉了好一陣子,連愁騅都建議他應該要出去渡個假轉換心情(雖然這席話讓想放假想到快要抓狂的銀鴉氣得直跳腳),但是何默還是婉拒了,他只覺得精神狀態疲乏到只想窩在家裡跟咖啡廳裡放著就好,出門對他來說太困難,而且這個世界上他也沒有特別嚮往的地方,渡假?太奢侈了這種想法。
所以這樣的行為是不是在為自己的失職而彌補呢?
何默不禁這樣想。
「遊樂園!很大很大很大的遊樂園,有漂亮的小馬可以坐,還有很多很多的氣球!戮卡呢?」妹妹手往上伸畫出了一個大圓,試圖去表現她心中很大很大的樣子。
「很大.....的......小馬....氣球!」戮卡看著妹妹的動作,發音不見的清楚能表達的語彙不見得多,但是動作跟表情似乎對於遊樂園這樣的意見感到贊同甚至是有興趣。
「那就去吧。」何默愣了楞的表情轉成微笑。
--就讓我體驗當當父親的感覺吧。
大手牽小手,毫無違和的畫面走進遊樂場,誰也不曾想過他們三人是素昧相識的陌生人。
妹妹搭了她想搭的旋轉木馬,咖啡杯,去逛了公主的城堡,戮卡因為不太表示意見所以何默決定帶他去看看那些用機器做的恐龍。沿途他們又吃了棉花糖,喝了櫻桃口味的可樂,三人買了不同造型的帽子,用臨時買下的傻瓜相機記錄下一幕幕,有些是何默拍的;有些是妹妹照的;還有些是戮卡不小心晃到的;一小部分是請來遊玩的遊客替他們攝影。
妹妹與戮卡走累了,何默就輪流抱著他們走走停停。就這樣一路玩到了黃昏時分,他們走進了餐廳,點了兩份兒童餐以及一份最簡便的義大利麵,何默偶爾還要看著兩個小孩,妹妹不有太大的問題,戮卡問題比較大,沾醬會吃到桌子上,還有滿嘴的油花,何默總是吃兩口要去注意戮卡有沒有把薯條又飛到別桌,或是把番茄醬吃進鼻子裡,雖然這樣讓他們吃飯的速度變得很慢可是何默很滿足,說不上來的滿足感。
晚上園區有煙火及花車遊行,何默提議去坐摩天輪,一圈摩天輪的時間差不多可以看完一整場的遊行,視野好而且不用人擠人。
三人坐在外有彩繪的車廂內,隨著纜車慢慢地上升他們所見之處也遼闊起來,在上升沒多久時剛好也是第一道煙火施放的時候,"咻---!"的一聲點燃了今晚的遊行,妹妹貼在透明的車廂邊看著遊行,也拉過戮卡的手要他一起看。
「咻--!亮亮......!」戮卡雙手往上伸,依舊咬字不清的做出他對煙火的感想。
「對!咻!!然後就有漂亮的煙火!」妹妹也做出同樣的動作。
笑聲充滿整間車廂,何默只是坐在一旁看,他偶爾看看底下盛裝的花車遊行,穿著華麗的公主;雜耍的小丑;巨大的動畫布偶;變化多樣的煙火,但是這些對他來說都不是最放在心上的,眼前兩個小孩最純真的互動才是最讓他覺得賞心悅目的。
結束的時候妹妹已經累得睡著了,何默單手抱著妹妹空出另一隻手牽住還清醒的戮卡走出了園區。
「妹妹,妹妹。」輕輕叫醒了睡的迷糊的妹妹。
「妳知道要怎麼回妳家嗎?」
「馬麻......馬麻的公司......大樓......」聲音很細小,但是讓何默捕捉到了。
招了一輛計程車何默報出了大樓的名字,約十五分鐘不到以後他們就已經人站在一幢雄偉的辦公大樓前。
「妹妹!」剛走進大廳時他們就被女人的聲音叫住了。
轉頭是穿著套裝,氣勢銳利的赫萊森踏著高跟鞋向他們走來。
「請問是妹妹的母親嗎?」事實上何默這樣跑了一天,他也有些疲倦,撐起了有些疲累的笑容,這樣問著。
「是,我是。」赫萊森有些狐疑的看著眼前這名在她眼中看起來是怯懦的男人一眼。
何默把趴在他肩頭上睡得香甜的妹妹抱給了赫萊森,同時也從戮卡手中拿過一只紙袋,上面還印有某家糖果店的字樣。
「她差點把它忘在餐廳裡,我替他收好了。」從餐廳離開前他注意到妹妹因為太急著想看花車遊行而忘在座椅上的糖果罐,他還記得剛從店裡出來時妹妹看著漂亮的罐子與糖時說過:「好吃的糖要分給大家,把把麻麻,蟾蜍跟阿弟屬叔,還有阿凱屬叔,還有......還有屬叔也要分一顆!」於是何默就被硬塞了一顆糖,很開心,即便他覺得那東西甜到他都快哭了。
「呃,我......我不是壞人....嗯,我今天在街上遇到她,先去吃了點東西後就又帶他們去了遊樂園玩,很抱歉沒有早一點把她送回來,真的很抱歉。」緊張地說到後面有些語無倫次。
赫萊森看著何默,她看的出來眼前的男人本身毫無惡意,氣質上來說甚至有些單純膽小,不過她同時也想到了老蟾蜍跟阿弟仔那兩個居然把妹妹給看丟了!
「我知道了,沒事的話我就先帶她回家了,不過我該怎麼稱呼你?」基於禮貌赫萊森還是要給何默一個正式的道謝。
「何默,我叫何默。」
「何先生,今天非常的感謝你,可以的話明天早上請再來這邊一次,我想好好的答謝你。」赫萊森此時放下一名女強人的身分,站在一名母親的位置向何默道謝。
「......不用了,今天能遇上.....妹妹我很開心,送她回家也是應該的。」
「這樣啊......那如果有任何事情需要幫忙請到這邊來找我,畢竟我欠何先生您一個人情。」之後赫萊森在微微點個頭後就抱著妹妹離開了。
何默看著赫萊森離去的背影,覺得有些事情完成了但是又有種失落感。深吸呼一口氣她想她得面對下一個問題--戮卡,該怎麼把這小傢伙送回家呢?
一轉身才發現戮卡不見。
「戮卡!戮卡!你在哪裡?」何默對著空無一人的大廳喊著。
靜謐空曠的空間,消失的小孩徒留自己一人,他覺得內心一震發毛,連手心裏都冒出冷汗。
「在...這裡。」聲音來自上方。
抬起頭只看見已經張開翅膀的戮卡,尾椎處還長出了黑色的尾巴,衝著自己嫣然一笑後就俯身飛下。何默的記憶就到此中斷。
何默再次張開眼睛時發現他躺在咖啡廳的更衣室裡,他的頭有點痛精神有些恍惚,用兩手撐起身體後在地上呆坐好一段時間後他才有了下一個動作,他摸了摸手上的衣服,是Polo衫的材質,接著他摸到了離他手邊不遠的購物紙袋,裡面裝著自己的髒襯衫還有一台傻瓜相機跟幾捲底片。
--原來不是夢嗎?
何默看著相機發呆,他的思緒還有些遲鈍。
走回了店裡才發現已經打烊所有人都走了,只有吧台下的小燈還開著。走了過去,咖啡機的旁邊有一份三明治,旁邊壓著一張字條寫著:「大叔,你真的去渡假了?或是你被外星人拐跑了?不過我放在衣櫃上的雜誌全倒下來了我猜你一定是兇嫌,顆顆。總之如果你只是外出一趟散散心又回來的話我幫你留了一點東西,如果你餓的話。 by:Raven」
Raven是銀鴉替自己取的英文命字。
何默收起那張字條,同時也替自己煮了一杯咖啡,好醒醒他有些慢半拍的腦袋。
--不知道照片能不能洗出來?
何默看著他從紙袋裡拿出的相機。
--明天下班後去試試看好了。
這樣想著,何默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情輕鬆多了,至少前一陣子那種抑鬱已經慢慢散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