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卡刷過了重重的門禁,俾斯麥脫下了白色大掛的身影看起來年輕了幾分,雖然他本來也就不老。手裡提的紙袋很精緻,但看起來有些沉。
走過的每一間禁閉室裡都關著一名名的被除去戶籍的特殊國民,一部分是綜合刑期超過一千年的重犯,不過那些人早就是風中殘燭的過去式。
在這幾十年的變化中,政府大刀闊斧又鐵血的改革讓現代社會所追求的是預防重於補救。很多人在一出生時便被選定了命運,是否會為這個國家社會造成危害?政府要在第一時間知道並作出判斷。因此,自己能頂著眷顧的光環一路跳級念到醫大,而雙生弟弟卻因為被判斷為Psychopath而被丟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自小他便知道這件事情,曾經他也嘗試去溝通申訴,不過時間久,這種行為也就消停了,而俾斯麥也認為,威廉現在看起來過的也自得其樂。
「好久不見。」俾斯麥刷開了關著威廉硬化纖維的透明門,一邊稍稍整裡被扔在角落的書一邊跟著威廉打招呼。
威廉坐在他那張剛換上的彈簧床墊上手裡拿的是尼采的《反基督》,腳邊堆著一落的書都是俾斯麥送來給威廉的,從東方的武俠小說再到西方的政治思想,五花八門,像坐一座座的小書山堆在威廉的房間裡。
威連的輕呵聲被書本闔上時的聲音給掩蓋,「是許久不見了。」隨手把書扔在枕頭上,雙手後稱的仰頭看著俾斯麥。
威廉的體格是偏瘦的,或著是說他全身上下只剩一堆發達又不顯壯的肌肉,他黑色的背心貼在身上看起來還有點空有點薄,但是行家都能看的出,這傢伙的體格是頭隨時做好準備的豹子,心裡則是豺狼的狡詐。
「上次碰面的時候我們在巴格達,爆破部隊剛有個人被炸彈給炸死,馬格爾那個老螳螂氣的連對講機都砸爛了,你卻從容不迫的在那邊替那些殘廢包紮。」接過俾斯麥遞出的菸跟打火機,威廉蠻不在乎那煙灰又會髒了他床的抽了起來。
「我是醫生,就算只有一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替我的病人搶救。」俾斯麥坐在床的另一側,從紙袋裡拿了兩本書出來放在地上後,又開始從裡面不斷的挖東西吃。
「你大概是第一個上了巴格達,人前在行醫,人後卻在搞深夜狙擊的醫生吧!」威廉轉頭,一雙眼瞇成了兩條線,嘴角勾成一個奇怪的形狀,面容有些扭曲的看著俾斯麥。
「沒什麼不好,我相信上帝會找個人好好替我計算我這些日子以來救的人跟殺的人,至少我還可以肯定,功過相抵,祂不會太為難我。」俾斯麥笑笑,他知道威廉最討厭的就是他滿口的上帝信仰。
他啃著便宜的雜糧麵包,那東西並沒有什麼味道,但是跟以前在外頭打仗時的伙食比起來真是太好了,況且對他來說食物就是填飽肚子的東西,好不好吃不是太大的重點。
「去你媽的上帝!」威廉惡狠狠的把菸頭直接壓在床單上,燒出了一個黑色的焦痕。
兄弟倆又沉默了很一陣子,威廉也敏感的察覺出不對勁,他又點了一根菸。
「心事,嗯?」
俾斯麥啃著第三顆麵包,從口袋裡拿了一封信遞給了威廉。他的視線盯著地板,直的像是陷入自己的世界裡。威廉也沒說什麼話,他手一甩,信紙便被抖開,他叼著菸看著那一排密密麻麻冗長的文字,他看的煩了,直接看到最後一張中那幾行簡潔卻直白的文字,叼著菸屁股的嘴角瞬間間拉成一個裂開的弧度。
「這次的動機可真不單純啊。」他轉頭,看著有些出神的俾斯麥。
「是有些不單純,為此我感到很抱歉,希望你能諒解。」俾斯麥的視線由下而上的看向四方且白的天花板。
「可是我很高興啊,呵。」掏出了不知的幾根菸,威廉繼續抽著。這大概是俾斯麥第一次昧著良心拜託自己去幹這種危險的事情,威廉心情好的程度一下子上升不少,況且內容本來就是他喜歡的。
「要平安無事的回來,這件事情我已經跟上面申請了通行證,這幾天你暫時先搬到樓上的住所,文件下來後你就可以暫時出去度個假。」俾斯麥的神情帶了幾分緊張,還刻意用比較輕鬆的語調來掩飾,他腦中浮現的是他第一次接了上頭交代的任務,一人獨自趴在沙漠的裡三天三夜,只為要幹掉一個敵軍政要,以及六歲的時後第一次在這個房間見到威廉的樣子。
「Friends, Romans, countrymen, lend me your ears. They called me Crazy Wilhelm.」威廉起身,動作突然轉變的像個舞台演員,那樣誇張的轉了起來,而事實上他所吟詠的第一句便是莎士比亞戲劇,凱薩大帝一句中的台詞。
看著這樣的威廉,俾斯麥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語重心長地開了口:「Versprich mir, tschüss. ich denke an Dich.(答應我,請照顧好自己。)」
「Ja,(好。)」威廉吐掉了菸屁股,笑容裂得大開,難得發自真心而且不是扭曲心態的表情。
那天,威廉大搖大擺的再次走出那間關著他的狹小房間,而且這次還不是去出上頭派來,對他來說根本就是狗屁的任務。他毫不避諱的接受來自其他罪犯的視線,他認為那樣嫉妒的目光是種膜拜與崇拜。
俾斯麥走在他的前面,他腦袋裡的光景又已經換成了十六歲時兩個人再次在戰場上相見的畫面,威廉一身迷彩的軍服,黑色的軍靴搭在桌上,手裡的槍還冒著煙硝,他才幹掉了一個被他審問完的戰俘。
"Freut mich, Sie wiederzusehen! ein Bruder(我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哥)"
"Ich auch.(我也是)"
在刷下最後一道門卡的時後,俾斯麥轉頭回來再看看威廉,他知道這不會是奧菲斯與黑帝斯的約定,回頭再也見不到對方,只是這次不再是兩個人一同出去覆命,或是自己隨時可以來到這裡來探視威廉,而是分隔兩地,所以他覺得在這分開的這一段時間前,應該要好好再把對方給記得清楚。
俾斯麥在心中又嘆了一口氣。
走過的每一間禁閉室裡都關著一名名的被除去戶籍的特殊國民,一部分是綜合刑期超過一千年的重犯,不過那些人早就是風中殘燭的過去式。
在這幾十年的變化中,政府大刀闊斧又鐵血的改革讓現代社會所追求的是預防重於補救。很多人在一出生時便被選定了命運,是否會為這個國家社會造成危害?政府要在第一時間知道並作出判斷。因此,自己能頂著眷顧的光環一路跳級念到醫大,而雙生弟弟卻因為被判斷為Psychopath而被丟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自小他便知道這件事情,曾經他也嘗試去溝通申訴,不過時間久,這種行為也就消停了,而俾斯麥也認為,威廉現在看起來過的也自得其樂。
「好久不見。」俾斯麥刷開了關著威廉硬化纖維的透明門,一邊稍稍整裡被扔在角落的書一邊跟著威廉打招呼。
威廉坐在他那張剛換上的彈簧床墊上手裡拿的是尼采的《反基督》,腳邊堆著一落的書都是俾斯麥送來給威廉的,從東方的武俠小說再到西方的政治思想,五花八門,像坐一座座的小書山堆在威廉的房間裡。
威連的輕呵聲被書本闔上時的聲音給掩蓋,「是許久不見了。」隨手把書扔在枕頭上,雙手後稱的仰頭看著俾斯麥。
威廉的體格是偏瘦的,或著是說他全身上下只剩一堆發達又不顯壯的肌肉,他黑色的背心貼在身上看起來還有點空有點薄,但是行家都能看的出,這傢伙的體格是頭隨時做好準備的豹子,心裡則是豺狼的狡詐。
「上次碰面的時候我們在巴格達,爆破部隊剛有個人被炸彈給炸死,馬格爾那個老螳螂氣的連對講機都砸爛了,你卻從容不迫的在那邊替那些殘廢包紮。」接過俾斯麥遞出的菸跟打火機,威廉蠻不在乎那煙灰又會髒了他床的抽了起來。
「我是醫生,就算只有一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替我的病人搶救。」俾斯麥坐在床的另一側,從紙袋裡拿了兩本書出來放在地上後,又開始從裡面不斷的挖東西吃。
「你大概是第一個上了巴格達,人前在行醫,人後卻在搞深夜狙擊的醫生吧!」威廉轉頭,一雙眼瞇成了兩條線,嘴角勾成一個奇怪的形狀,面容有些扭曲的看著俾斯麥。
「沒什麼不好,我相信上帝會找個人好好替我計算我這些日子以來救的人跟殺的人,至少我還可以肯定,功過相抵,祂不會太為難我。」俾斯麥笑笑,他知道威廉最討厭的就是他滿口的上帝信仰。
他啃著便宜的雜糧麵包,那東西並沒有什麼味道,但是跟以前在外頭打仗時的伙食比起來真是太好了,況且對他來說食物就是填飽肚子的東西,好不好吃不是太大的重點。
「去你媽的上帝!」威廉惡狠狠的把菸頭直接壓在床單上,燒出了一個黑色的焦痕。
兄弟倆又沉默了很一陣子,威廉也敏感的察覺出不對勁,他又點了一根菸。
「心事,嗯?」
俾斯麥啃著第三顆麵包,從口袋裡拿了一封信遞給了威廉。他的視線盯著地板,直的像是陷入自己的世界裡。威廉也沒說什麼話,他手一甩,信紙便被抖開,他叼著菸看著那一排密密麻麻冗長的文字,他看的煩了,直接看到最後一張中那幾行簡潔卻直白的文字,叼著菸屁股的嘴角瞬間間拉成一個裂開的弧度。
「這次的動機可真不單純啊。」他轉頭,看著有些出神的俾斯麥。
「是有些不單純,為此我感到很抱歉,希望你能諒解。」俾斯麥的視線由下而上的看向四方且白的天花板。
「可是我很高興啊,呵。」掏出了不知的幾根菸,威廉繼續抽著。這大概是俾斯麥第一次昧著良心拜託自己去幹這種危險的事情,威廉心情好的程度一下子上升不少,況且內容本來就是他喜歡的。
「要平安無事的回來,這件事情我已經跟上面申請了通行證,這幾天你暫時先搬到樓上的住所,文件下來後你就可以暫時出去度個假。」俾斯麥的神情帶了幾分緊張,還刻意用比較輕鬆的語調來掩飾,他腦中浮現的是他第一次接了上頭交代的任務,一人獨自趴在沙漠的裡三天三夜,只為要幹掉一個敵軍政要,以及六歲的時後第一次在這個房間見到威廉的樣子。
「Friends, Romans, countrymen, lend me your ears. They called me Crazy Wilhelm.」威廉起身,動作突然轉變的像個舞台演員,那樣誇張的轉了起來,而事實上他所吟詠的第一句便是莎士比亞戲劇,凱薩大帝一句中的台詞。
看著這樣的威廉,俾斯麥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語重心長地開了口:「Versprich mir, tschüss. ich denke an Dich.(答應我,請照顧好自己。)」
「Ja,(好。)」威廉吐掉了菸屁股,笑容裂得大開,難得發自真心而且不是扭曲心態的表情。
那天,威廉大搖大擺的再次走出那間關著他的狹小房間,而且這次還不是去出上頭派來,對他來說根本就是狗屁的任務。他毫不避諱的接受來自其他罪犯的視線,他認為那樣嫉妒的目光是種膜拜與崇拜。
俾斯麥走在他的前面,他腦袋裡的光景又已經換成了十六歲時兩個人再次在戰場上相見的畫面,威廉一身迷彩的軍服,黑色的軍靴搭在桌上,手裡的槍還冒著煙硝,他才幹掉了一個被他審問完的戰俘。
"Freut mich, Sie wiederzusehen! ein Bruder(我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哥)"
"Ich auch.(我也是)"
在刷下最後一道門卡的時後,俾斯麥轉頭回來再看看威廉,他知道這不會是奧菲斯與黑帝斯的約定,回頭再也見不到對方,只是這次不再是兩個人一同出去覆命,或是自己隨時可以來到這裡來探視威廉,而是分隔兩地,所以他覺得在這分開的這一段時間前,應該要好好再把對方給記得清楚。
俾斯麥在心中又嘆了一口氣。